大道之上

宅豬

玄幻小說

老柳樹上,書生鬼悻悻不語。
朱有才,便是他的名字。
他吊死在此,舌頭吐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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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壹十七章 二牛,我送妳回家

大道之上 by 宅豬

2025-4-27 21:35

  那個乞丐衣衫襤褸,上半身靠著墻,身上泛著惡臭,許多傷口已經腐爛,看起來命不久矣。他身上雖然有很多傷口,衣裳也千瘡百孔,但依舊可以看出他平日裏過得必然是錦衣玉食的日子。
  他的肌膚很白,手掌上沒有繭子,指頭修長,沒有出力過的痕跡。
  鄉下出力的人,指頭往往粗短,皮膚粗糙。
  他顯然不是鄉下人。
  陳實目光閃動:“司徒天工,這個乞丐是妳們鎮上的人?”
  司徒溫上前,仔細打量,搖頭道:“我不認得。我好些年沒回來了,鎮上有很多不認得的人……安秀嬸,這人妳認得不?”
  壹個老婆婆走過來,精神頭還算矍鑠,打量那乞丐壹眼,道:“壹時間不敢認,有些面生·……”
  陳實忍住後腦的傷痛,笑道:“那麽,是外地來逃難的?”
  木車中,黑鍋突然註意到身旁的丈天鐵尺悄然飄起,還有西王玉璽也在此刻緩緩飄浮,它被包紮成粽子,動彈不得,只能轉動眼珠,只見丈天鐵尺上的壹個個史前紋理逐漸亮起,像是有雷光在這些紋理下流轉。
  同壹時間,陳實腦後小廟中,朱秀才突然只覺天地正氣貫通全身,身不由己的飄了起來,心中壹驚:“小十把我當做神胎?外面有敵人?”
  陳實很少把他當做神胎祭起,只是讓他幫助自己修行,此次他對決三十多尊陰差,也受了傷,不如黑鍋那般嚴重。陳實此時將他當做神胎,是借用他的法力。
  小椴也察覺到壹絲不同尋常的氛圍,壹縷縷正氣貫穿她的全身,讓她的修為與陳實修為相連。
  那個乞丐開口道:“安秀嬸不記得我了?我叫二牛,是鎮子東頭的。”
  “二牛?”
  安秀嬸仔細打量他,驚訝道,“真是二牛。妳怎麽落得這般田地了?”
  那乞丐氣息委頓,道:“我與人比鬥,結果被他們所傷,壹路逃到這裏來的。安秀嬸,我爹娘呢?”
  “真是清河鎮的人。”陳實按捺下殺意,木車中的丈天鐵尺也悄然落下。
  他後腦勺處的傷疤依舊火辣辣的,刻骨疼痛再度傳來。
  這道疤痕只有在下雨天時才隱隱作痛,平日裏不痛不癢,上次這麽疼,還是在太華青羊宮,那位絕望坡的大師兄出手誅殺景洪道人。
  那次,他便知道當他靠近先天道胎時,這道疤痕就會劇痛!
  “無妄應該就在附近!”
  他心念微動,元神騰空,居高臨下向周圍掃去,將方圓百裏盡數收入眼底。
  清河鎮四周除了壹些鬼鬼祟祟的鬼怪和邪崇,便是路過的鬼魂,沒有其他異象。
  司徒溫吩咐壹個魯班門弟子,道:“去請譚醫師來,為二牛醫治,不能讓人死了。”
  陳實元神居高臨下,俯瞰清河鎮,將壹切收入眼底,沒有任何發現。
  他收回元神,目光再度落在二牛身上。
  他的身後,安秀嬸絮絮叨叨:“二牛是個可憐的娃。他爹是鎮子東頭的老鐘頭,嗜賭成性,家底賭光了,就把二牛賣了就去賭,又輸個精光。後來把他家的大兒子也賣了,房子也賣了,媳婦跑了。”
  司徒溫笑道:“安秀嬸還能認出他,真是好記性。”
  安秀嬸笑道:“二牛這孩子,模樣還跟當年差不多,他被賣掉的時候,大概十來歲吧。買他的那個道人牽著他,像牽只牲口……”
  陳實心中微動,道:“二牛被道人買去的?不知這些年在哪兒修行?”
  鐘二牛擡眼,與他對視。
  鐘二牛是壹個年輕人,二十歲上下的年紀,相貌周正,談不上帥氣,但有壹種超凡脫俗的氣質,哪怕衣衫破敗,渾身血汙,他仿佛也是貴公子。
  古怪的是,他的左耳下掛著壹枚耳環,耳環的形態是外層是顆太陽,內層是壹輪彎月,彎月懸掛在太陽中間,很是精致。
  “我被那道人帶到壹個山坡上修行,後來他成了我的師父。”鐘二牛道。
  陳實來到他的面前,蹲下身子,與他面對面,道:“妳們山坡上多少人?修行的是什麽功法?我是當今狀元,妳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不妨說出來,我指點妳。”
  鐘二牛移開目光,眉目低垂,道:“謝謝,但我不用妳指點。我在我們那個山坡上是同輩第壹,即便為我師父遇到不懂的地方,也需要請教我。”
  陳實道:“妳只是在妳們那個小山坡上的同輩第壹,出了小山坡肯定就不行了。把妳修行的功法說出來,我定可指點妳。得了我的好處的人,太多了,說不得妳也得了我的好處。”
  鐘二牛低笑起來,突然劇烈咳嗽,過了片刻,才喘勻氣息,道:“師門功法,不得外泄。還請閣下見諒。”
  朱秀才的聲音傳來:“小十,妳的問題,他壹個都沒有回答。他絕對有問題。”
  “這麽說來,其實妳不想得到我的好處?”陳實目光直視鐘二牛像是要洞察他的內心。
  鐘二牛擡頭,二人目光交鋒。
  陳實的問題,他還是沒有回答。
  突然,丈天鐵尺咻的壹聲飛至,如同壹道劍氣,發出尖銳的嘯聲,瞬息間來到鐘二牛面前,眼看便要將他眉心洞穿,陳實突兀擡手,將鐵尺抓住。
  陳實眼睛眨也未眨壹下,壹直死死的盯著鐘二牛,似乎要看他是否會露出破綻。
  但凡鐘二牛有壹絲異狀,適才陳實便不會抓住丈天鐵尺,而是任由鐵尺將他腦袋洞穿!
  然而鐘二牛沒有半點異狀。
  但是沒有異狀,就是最大的異狀。
  陳實露出笑容,輕輕晃了晃,丈天鐵尺頓時化作五尺長短,塞入鐘二牛手中,笑道:“妳少小離家,壹走多年,這次被打成重傷逃到這裏來,壹定沒有回過老家吧。清河鎮這些年改變很大,妳未必認得回家的路。我扶著妳,送妳回家。”
  鐘二牛面色不改,在他的扶持下勉強起身,道:“妳真是個好人。’
  陳實目露兇光,卻面帶笑容攙扶著他.突然轉臉向安秀嬸道:“二牛老家在哪裏?”
  安秀嬸原本話很多,但不知為何,這二人壹開口她便像是被壹股莫大的威嚴鎮住,壹個字也不敢說,聞言連忙道:“妳們隨我來。”
  她說出這話,只覺嗓子沙啞,胸口像是被堵住壹般。
  她慌忙在前面帶路。
  司徒溫也看出不對勁,正要開口說話,嗓子眼裏幹涸得如同沙漠壹般,說不出半點聲音。
  陳實和鐘二牛的對話,明明只是尋常的對話,但壓迫感太強了,讓他緊張得心臟突突亂跳,有壹種強烈的不安感。
  “司徒門主不用跟過來了。”陳實聲音從前方傳來。
  司徒溫停下腳步,如釋重負。
  陳實攙扶著鐘二牛跟著安秀嬸,似有意似無意道:“二牛,打傷妳的人是誰。’
  鐘二牛另壹只手拄著丈天鐵尺,蹣跚前行,道:“是三位老人。壹個姓嚴,壹個姓費,壹個姓顧。”
  陳實詢問道:“妳是什麽境界?”
  “比他們低了半個境界。”
  鐘二牛回答的很是細致,道,“不過我與他們的境界不壹樣,他們可能缺少了幾個境界。他們走的是舊路。”
  陳實面色溫和,笑道,“舊路新路,同為成仙道,飛升時沒有任何區別。這麽說來妳走的是新路。妳們坡上的人,與妳壹樣走的也是新路,對不對?”
  鐘二牛不答。
  陳實道:“看來妳們坡上有走舊路的人。新路比舊路多出神龕、神胎、神降、煉虛四個境界,少了渡劫、飛升兩個境界。孰優孰劣,還很難說。”
  鐘二牛認認真真道:“當然是新路更勝壹籌。新路共計十四個境界,舊路共計十二個境界,新路比舊路多了兩個境界,足以拉開差距。否則我又怎麽能以新法迎戰他們三位前輩?”
  陳實悠悠道:“新路的四個境界,都是圍繞神胎展開,借天外真神之力,畢竟是借力。便比如說閣下,修持新路,但閣下的神胎本不屬於妳。”
  鐘二牛用力握住丈天鐵尺,指關節發白。
  安秀嬸在壹處荒廢的老宅前停下腳步,打斷他們的對話,道:“到了。這裏就是老鐘頭的家,不過老鐘頭早已死了,欠了賭債,被人逼死的。這宅子荒廢多年了。”
  陳實攙扶著鐘二牛從她的身邊經過,沒有去鐘家老宅,而是向鎮外走去。
  安秀嬸錯愕萬分,連忙道: “妳們哪裏去?這裏才是鐘家老宅····”
  “安秀嬸,回來。”司徒溫喚住這個老婆婆。
  安秀嬸停下腳步,向司徒溫道:“這裏明明就是鐘家,我沒記錯。”
  司徒溫搖頭道:“他要找的鐘家,不是這個。”
  安秀嬸更加詫異,喃喃道:“除了這裏,還有哪個鐘家?”
  這時,鎮裏的譚醫師匆匆走來,詢問道:“哪個生病了?”
  司徒溫向他擺了擺手,示意他不要靠近。
  譚醫師怔住,壹肚子疑惑。
  說話之間陳實和鐘二牛已經走出清河鎮,來到鎮外。
  清河鎮依河而建,旁邊是壹條清水河。
  清水河的轉彎處,在莊稼地和叢林之間,有壹片墳丘,鎮上已故之人往往下葬在此。
  陳實攙扶著鐘二牛,正是向著這片墳丘走去。
  鐘二牛咳嗽連連,艱難的喘了幾口氣,道:“我的神胎不屬於我,其他人的神胎便是屬於他們麽?所有神胎,都只是來自天外真神,並非妳我所有。”
  陳實攙扶著他走入這片墳地。
  壹座座墳頭前立著石碑,陳實壹邊打量石碑上的內容,壹邊道:“但被奪神胎的人,會死。”
  鐘二牛道:“妳走入歧途了,自古以來強大的不是神胎,而是神胎的主人。”
  陳實壹股怒火騰騰而起:“我說的是,被奪神胎的人,會死!”
  鐘二牛道:“所有人都會死。”
  兩人目光遭遇,交錯。
  陳實笑道:“沒有了先天道胎的孩秀才,死而復生後,依舊是名動天下的陳狀元。而有些人沒有了先天道胎,可能什麽都不是。二牛,妳爹叫什麽名字?我想我找到妳家了。
  二人面前,壹塊石碑立在布滿枯草的墳頭前,這座墳已經很久沒有人祭拜了。
  墓碑上潦草的刻著幾個字,是壹個名叫鐘殷的人的墳墓。
  鐘二牛微笑道:“是我爹的墳。”
  “轟!”
  他手中的丈天鐵尺突然爆發,從雞蛋粗細的鐵棍,急劇膨脹,瞬間便變得粗達數裏,將所有墳頭推平!
  鐘二牛手掌原本在握持丈天鐵尺,本應該被膨脹的鐵尺將指頭撐碎,鐵尺本應撞在他的身上,將他重創,然而他卻仿佛早有準備,手掌從握持變成輕推,鐵尺膨脹數裏,他的身體仿佛壹根鵝毛,跟著向後飄出數裏。
  丈天鐵尺膨脹到清河鎮邊緣便自止住,沒有傷到鎮上的人們。
  清河鎮中,所有人被壹股狂風吹得站不穩身形,待狂風過後,擡頭便見壹根粗達數裏的黑色鐵柱矗立在鎮子前,將清河鎮的另壹側完全擋住。
  這根柱子如此龐大,將柱子另壹端的法術神通的余波,完全擋住,無法危及清河鎮。
  柱子的另壹端,陳實積累的怒火到達極點,朱秀才和小椴立刻察覺到自己的修為被調動,滔天法力自陳實體內爆發!
  陳實從未掌握過如此強大的力量,這股法力浩渺如滄海,仿佛有壹片廣袤數千裏的天地蘊藏的力量被他調動,他的四周,大地破滅,空間震蕩,天地顛倒錯亂,水火山澤動蕩不休!
  鐘二牛面帶笑容,身後壹座神龕躍出,神龕中閉目凝神的神胎突然張開眼睛,這壹刻天地大道,無論正氣邪氣,仿佛悉數為其所用。哪怕是八卦的六十四變,亦不能影響他分毫。
  他渾身是傷,但有此神胎在,竟然有反客為主,侵占陳實的八卦道場的趨勢!
  “陳實,妳永遠也不知道,妳的先天道胎是何等強大。”
  鐘二牛笑道,“妳猜得沒錯,我便是絕望坡鐘無妄,妳的先天道胎正是在我手中。”
  陳實暴喝,踏前壹步,靈幡十絕陣頃刻間成形,化作滅絕壹切的力量,隨著他的推出的手掌而旋轉,毀滅前方的壹切!
  鐘無妄揮手,腦後的先天道胎隨之而揮動手掌,帶著四周天地的道力,迎上靈幡十絕陣!
  陳實腦後小廟中,朱秀才和小椴各自氣息大震,感受到來自先天道胎的力量。
  “先天道胎,這麽強?”
  朱秀才難以置信,當年陳實參加新鄉縣試,得到真神賜福,獲得先天道胎,那時的先天道胎極為驚艷,但並無如今這般恐怖。
  如今的先天道胎,經歷了神降和煉虛之後,到了足以與他,乃至小椴仙子抗衡的地步!
  靈幡十絕陣劈裏啪啦爆碎,這壹尊尊神祇虛影紛紛湮滅,消失。
  陳實手掌翻起,落下。
  他的背後,西王玉璽升騰而起,西牛新洲五十省地理圖浮現,新鄉、靈州、拱州、青州等地理圖變得明亮起來,各地神祇之力被調動,加持玉璽!
  陳實祭起西牛新洲的無上王權,轟然砸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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