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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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百四十二章 錢啊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5

  在出發之前,楊玄就帶走了十余箱金銀。
  金銀不是流通貨幣,但卻是壓箱底的重要貴重金屬。
  也就是說,壹般情況下,金銀是不能動的。
  但在楊玄的眼中沒這回事,在他看來,金銀的作用就是花銷。若是不能花銷,那便是廢物。
  此刻,十余箱廢物令這些北遼蛀蟲醜態畢露。
  他覺得,值了!
  “如此,老韓!”
  站角落裏欣賞了許久舞蹈的韓紀上前。
  壹雙眸子掃過這些商人,溫潤如玉,“諸位,請跟著老夫來。咱們去另壹處合計合計。”
  十余商人爬起來,隨即告退。
  耶律書留下了。
  “副使。”
  女子福身告退。
  樂師們也走了。
  “說。”楊玄看著手中的金杯,他真心不喜歡這玩意兒,覺得太俗氣,且裏面的紋路不容易洗幹凈,臟。
  唯有渴望被人尊重的人,才會喜歡這等器皿吧!
  楊玄覺得還是瓷杯最好。
  “這些商人大多都是見利忘義之輩。”耶律書說道。
  楊玄微笑,“妳,難道不是?”
  這臉打的趴趴響,姜鶴兒都為耶律書感到難堪。
  “小人自然也是。可小人知曉誰能給小人更大的利。”
  耶律書很坦然。
  “我喜歡坦然的人。”楊玄欣賞的說道:“喜歡錢財不是錯,錯在於,喜歡錢財還裝作厭惡!”
  耶律書說道:“北遼能給小人的也就那麽多,這幾年,小人多番經營,可卻無法再進壹步。
  想擴張,可寧興那邊早已有了自己的規矩,小人這等邊疆豪商去了,沒有靠山,只會被人欺淩,弄不好生意都會被那些權貴給吞噬了。”
  這是做生意碰到了天花板。
  至於吞噬,這個正常。
  豪商,必然背後會有勢力作為支撐,否則錢財越多,危機就越大。
  “小人想到了副使,副使慷慨大氣,且言而有信,相形之下,桑元星之流只配給副使提鞋子。小人想,若是北疆的貨物能給小人多壹些……”
  北疆和北遼的生意往來都是走私。走私,必須得有規矩。而這個規矩就是按照關系來分配。
  “妳想多要些份例?”楊玄玩味的問道。
  “是。”
  “那麽,妳能給我什麽?”
  “小人願為副使效死。”耶律書叩首,額頭和地面相碰,呯呯作響。
  “這等話,以後不必說了。”楊玄冷冷的道:“惠而不實。”
  耶律書咬牙,“敢問副使,要如何?小人願為副使赴湯蹈火。”
  赴湯蹈火……楊玄覺得這火,弄不好哪壹日能燒到自己的身上,他問道:“聽說過投名狀嗎?”
  “還請副使賜教。”
  “北疆與北遼之間的貿易,特別是糧食貿易,是壹項關乎北疆軍民生存的大事。我以為,怎麽慎重都不為過,妳覺著呢?”
  “是,小人誓死也要把糧食運到北疆。”
  “這麽崇高的事業,最怕的是什麽?內奸!”
  耶律書身體壹震,“副使是說,我等中間有內奸?”
  “聽我說完。”
  楊玄蹙眉,“要想讓今日在場的人都同心同德,都死心塌地的為這項崇高的事業努力,怎麽,也得讓他們殺個人不是?”
  耶律書心中壹動,“副使的意思……”
  “看,妳又多嘴了。”
  “小人該死!”耶律書舉手抽了自己的臉頰壹下。
  “今日,定然有人不願意,想退出。”
  耶律書愕然,“副使,這些人既然來了,自然都是願意的。”
  否則,沒事兒跑那麽遠作甚。
  腦子抽抽了?
  楊玄微笑,“大家殺了這個反骨仔,也就是奸細,隨後,自然同心同德了。
  若是誰想反水,今日殺人便是罪狀,難逃壹死。
  這,便叫做投名狀。”
  耶律書壹個冷戰,“是,小人明白。”
  “去吧!”
  楊玄擺擺手,就像是趕走壹只蒼蠅,“對了,那個舞……肚皮舞,看著挺得勁的,叫進來。”
  晚些,肚皮舞又開始了。
  耶律書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內,把最貼心的壹個豪商叫來,說了楊玄的交代。
  “這……既然都來了,自然都願意賣糧食給楊副使,沒人不願意啊!”
  耶律書低聲道:“妳還不明白,楊副使的意思是說,讓咱們自行選個人出來,弄死他!大家都要動手,如此,都犯下了大罪,以後就沒有了顧忌。”
  豪商脊背發寒,“看著這般溫和的壹個人,竟然……老夫有些後悔了,怕以後死無葬身之地。”
  “晚了!”耶律書冷冷的道,“再說了,有錢妳不想掙?”
  豪商咬牙切齒的,“當然想!可老夫想掙的更多些。”
  “什麽意思?”
  “這生意少壹個人咱們就能多掙些錢。”豪商雙眸中閃過厲色。
  記著,壓低聲音,舉起手,猛地揮下。
  “能否,再多殺幾個!”
  ……
  楊玄欣賞了壹場舞蹈,很是滿意,“這舞蹈,有些意思。”
  回來的耶律書笑道:“副使只管帶回去。”
  “不了。”
  楊玄擺擺手,失望的舞女告退。
  “可商議出來了?”楊玄問道。
  耶律書說道:“都答應了,不過,有兩人言辭間頗為猶豫,小人擔心他們……”
  “這,我不管!”
  楊玄看著他,“我只管壹件事,糧食!”
  “小人定然弄到糧食。”
  在楊玄的註視下,耶律書不禁跪下。
  楊玄負手看著他,“從此刻起,北疆的貨物,坤州只有妳才能販賣。”
  “啊!”
  耶律書擡頭,狂喜之下,俯身捧著楊玄的靴子,虔誠的舔舐著。
  楊玄忍住壹腳踹飛這貨的惡心,蹙眉,“我給妳的,才是妳的。”
  “是。小人此生唯副使馬首是瞻!”
  楊玄擺擺手,“去吧!”
  耶律書起身,走兩步又回頭,“小人家中有個孫女兒,國色天香,願意侍奉副使。”
  “我不缺女人。”
  楊老板想到了寡婦珞,據聞她會跳舞。哪日,也領略壹番。
  耶律書遺憾告退。
  楊玄突然問道:“可查清楚了?”
  赫連燕說道:“這些商人都查清楚了,身份,籍貫,住址。”
  姜鶴兒說道:“查清了這些,誰若是敢反悔,就把罪證遞過去。”
  “不。”楊玄搖頭,“回頭攻破他們所在的城池,抄家!”
  赫連燕:“……”
  姜鶴兒:“……”
  幾個虬龍衛:“……”
  “老子掙點錢,容易嗎?”楊老板幽幽的道:“吃了我的,都給吐出來!”
  ……
  楊玄走了。
  商人們集體歡送。
  楊玄的目光掃過眾人,“下次,再見。”
  有人估摸著是再也見不著了。
  姜鶴兒說道:“人真狠。”
  楊玄說道:“人不狠,站不穩。老賊。”
  楊玄往北疆方向去,前出十余裏後,突然轉向。
  他前腳剛走,後腳耶律書就提議慶賀壹番,“弄些酒菜,咱們痛飲!”
  “不了,老夫要趕緊回去,準備糧食。”壹個商人急不可耐的說道。
  楊玄把錢亮出來了,就等著他們把糧食送到南歸城,錢貨兩訖。
  當然,若是能把糧食送到桃縣更好,運費加壹成。
  商人,總是喜歡利潤最大化。
  這個商人就是想把運費也掙回來。
  “呵呵!”
  耶律書和自己的好友相對壹視,眼中閃過猙獰之色。
  就是他了。
  但,錢總是不嫌多,再來壹個比較好。
  “還有誰想走?”
  耶律書問道。
  壹個商人說道:“老夫也想回去了。”
  “如此也好,妳二人先走吧!”
  耶律書笑吟吟的道。
  二人拱手,隨即叫齊自己的隨從,趕著大車走了。
  他們前腳壹走,就有商人問道:“耶律書,酒菜呢?”
  耶律書說道:“在路上。”
  “嗯?在哪?”眾人看看,沒看到酒菜。
  “說了在路上。”
  耶律書獰笑道:“山珍海味都吃過吧?”
  “地上飛的除去蝗蟲,水裏遊的除去水蛇,都吃過。”那商人拍拍鼓起的小腹,“少說吃了幾萬錢的東西。”
  “吃過人肉嗎?”
  ……
  那兩個商人策馬並行。
  “說實話,老夫不想和楊狗做生意。”
  “誰說不是呢?老夫更想看到他跪著哀求,呵呵!想想就樂呵。”
  “沒辦法,他給的太多了。”
  “下壹次他需要給的更多。”
  “沒錯,下壹次,少於三成,他就別想拿到糧食。”
  “誰來了?”
  二人聽到了馬蹄聲。
  前方,出現了十余騎。
  “哎!那不是耶律書嗎?”
  後面,出現了數十騎。
  左右,同樣如此。
  “不對!”
  兩個商人變色,“妳等要作甚?”
  耶律書說道:“每個人必須砍壹刀。誰不動手,弄死!”
  “有數!”
  這些商人大多沒殺過人,此刻有些緊張。
  “殺啊!”耶律書舉刀喊道。
  雙方很快就殺作壹團。
  兩個商人叫罵著。
  “妳等瘋了?”
  “天神會懲罰妳們這些蠢貨!”
  “饒命!”
  兩個商人的隨從被砍殺殆盡,二人倒在地上,看著十余商人獰笑著走過來,心中惶然。
  “為何?”
  壹個商人問道。
  耶律書舉起長刀,“人太多了。”
  刀光閃過,商人下意識的舉手格擋,手臂被斬斷。
  耶律書退後,“輪到妳們了。”
  壹個個商人上前,揮刀。
  鮮血飛濺。
  慘嚎聲不斷。
  “這便是人啊!”
  不遠處的壹個小土包上,老賊搖頭嘆息。
  楊玄勒馬看著,“這是錢!”
  壹頓砍殺後,十余商人踉踉蹌蹌的後退,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跡,再看看眾人身上,臉上,手上的血跡,不禁哈哈大笑。
  笑壹笑的,有人跪地嘔吐,有人興奮的道:“哪還能殺人?”
  耶律書忍住惡心,“都殺了人,那麽,此後榮辱與共,共富貴。”
  “對,共富貴!”
  耶律書說道:“壹人計短,咱們聯起手來,能與寧興的豪商爭鬥,能漸漸控制邊疆的生意。到了那個時候,諸位,誰還敢小覷咱們?”
  眾人不禁興奮了起來。
  壹種創造歷史,為自己尋到了壹條出路的感覺,讓他們輕輕顫栗著。
  耶律書蠱惑道:“大遼歧視商人,而北疆卻壹視同仁。此次,咱們務必要把這筆生意做的漂漂亮亮的,以後……”
  他伸出雙手,壹只指著北疆,壹只指著南方,“左右逢源,懂了嗎?”
  商人們鼻息咻咻。
  “散了!回頭再聚!”
  眾人散去,耶律書把他們壹壹送走,剛想離開,壹騎過來。
  “耶律書!”
  耶律書看到此人,心中壹顫,“二哥。”
  楊玄壹直在邊上看著……耶律書心想方才但凡自己等人猶豫不決,或是改變了主意,那麽,此刻大概都變成了屍骸。
  “郎君叫妳!”
  “是。”
  耶律書跟著過去,見到楊玄後,跪下。
  “見過副使。”
  “妳做的不錯,我很歡喜。”
  養了狗,該敲打時就敲打,但,狗子做事麻溜,該誇贊時,就得伸手捋捋它的毛。
  楊玄說道:“妳想要什麽?”
  耶律書說道:“小人原先想掙錢,可掙到錢後,那些官吏卻頗為無禮。
  小人就在想,商人,難道就不能為官?
  小人想做官,可大遼歧視商人。
  老夫壹次送錢給桑元星身邊的管事,想通過他謀求壹個吏目之職。
  可他收了錢卻不辦事,還說什麽,商人重利輕義,也配為官?
  小人想不通,小人這般才華為何不能為官。
  要說重利忘義,難道那些官吏不是?”
  姜鶴兒低聲道:“他竟然想為官。”
  瘋了!
  “小人知曉副使對商人壹視同仁,這才願意販賣糧食給副使。小人不求什麽,只求副使縱橫天下時,能讓小人出仕。”
  “好!”
  楊玄答應了。
  耶律書歡喜過望,跪下,再度捧著楊玄的靴子,深情的舔舐著。
  楊玄蹙眉,耶律書大概是舔夠了,擡頭諂媚的道:“小人願為主人效命。”
  隨後,耶律書表了壹番忠心,這才告退。
  走了壹段路,隨從忍不住問道:“郎君能掙錢就好,為何認了楊玄為主?”
  “妳以為老夫願意去舔別人的靴子?”
  “那……”
  “楊玄此次丟出了投名狀,便是對老夫的威懾。老夫若是還端著架子,他就能丟出老夫上次配合他盜走坤州錢庫之事。桑元星能活剝了老夫!”
  “啊!”
  隨從面色慘白。
  “擔心什麽?”耶律書冷笑,“誰能讓老夫掙錢,誰能讓老夫為官,誰便是老夫的爹!”
  遠方,楊玄策馬,“去南歸城。”
  王老二說道:“郎君,這些商人也太無恥了些。特別是那個耶律書,恨不能把北遼給毀了。”
  楊玄想到了那個世界的大明末年,壹群商人越過邊墻,給異族帶去了無數資源,以及消息。
  那些人在想什麽?
  他壹直想不通,後來想通了。
  姜鶴兒以前聽到過楊玄對豪商的評價,覺得有些偏頗,有些想不通。
  今日看到耶律書和那群商人的表演後,她,想通了。
  “原來,他們有錢就是爹!有奶便是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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