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27章 什麽是軍隊

　　顧玘得了土豆的友誼，只覺得自己在京城中獨壹無二，然後喝的醺醺的回家，被自家大哥令人灌了醒酒湯問話。
　　“妳認為方翰如何？”
　　顧玘打個酒嗝，眼神還有些呆滯：“大哥，方翰穩沈，而且做事不急不躁。”
　　“這是長子的模樣。”
　　顧翰看了顧玘壹眼，見他的眼神沒躲閃，就說道：“陛下壹旦要對勛戚下手，興和伯就是急先鋒，妳明白了麽？”
　　顧玘搖搖頭，顧翰覺得自己的兄弟以後繼承了侯府，怕是麻煩多多。
　　他只得細細的解釋了：“興和伯壹動手，和勛戚就是死敵，而咱們家和他親近，就是殃及池魚，所以為兄不得不斟酌謹慎。”
　　顧玘覺得自家大哥做事太優柔寡斷，就說道：“興和伯若是想在勛戚裏尋盟友，難道找不到？可這些年妳見他找了誰？大哥，妳就是想的太多。”
　　“妳沒見當時方翰的狠勁，他小我壹歲多，可居然敢跟著家丁沖陣，等後來遇到截殺時，更是跟著興和伯去沖殺，大哥，別小看了人。”
　　顧翰見顧玘神色激蕩，就低嘆道：“難得的是事後沒報復，罷了，話已經傳出去了，妳以後只管和方翰親近。”
　　顧玘得了允許，就去找土豆。
　　等到了方家莊後，才得知土豆跟著方醒去了軍營。
　　……
　　聚寶山衛的營地裏喊殺聲震天響，軍士們排成陣列在練習刺刀拼殺。
　　林群安得意的道：“伯爺，那邊新組建的青龍衛和白虎衛都是咱們的人去教的。”
　　大明新組建了兩個火器衛所，加上聚寶山衛，已經有了五個火器衛所。
　　而作為戰略預備隊的神機營並未計算在內，否則火器軍隊的人數將會讓人震驚。
　　“別得意太早，那兩個衛所裏的骨幹都是武學的學生，咱們的人過去只是提供實戰經驗罷了。”
　　方醒的身後是土豆和平安，以前他經常帶著兩個孩子來，所以大家也沒多想。
　　“殺！”
　　校場上齊聲吶喊，火槍用力前刺，那殺氣凜然，讓土豆和平安見了也心中艷羨。
　　“這便是百戰的煞氣，差壹點的對手在面對咱們時，幾乎站都站不穩，所以軍隊要有銳氣！壹旦失去了銳氣，那就離兵痞不遠了。”
　　“看看這個老兵。”
　　方醒指著站在壹個百戶所隊列前方的軍士說道：“他失去了右臂，按理是該退下去了，可他卻不退，懇請留在軍中，用自己的經驗教出了壹代代的軍士，知道是為什麽嗎？”
　　土豆見那老兵站在那裏，目光敏銳的盯著隊列裏那些軍士的動作，偶爾發現問題就沖進去，然後用腳踢打著犯錯的軍士，再用僅存的左手指出他的錯處。
　　“再錯壹次，午飯減半！”
　　老兵的聲音響亮，哪怕看到了方醒和林群安等將領在此，他依舊惡狠狠的在傳遞著壹個信息。
　　“軍中只尊崇強者，妳越強大，願意跟著妳的人就越多，所以為何要以軍功來晉升就是這個道理。”
　　方醒在告誡著兩個兒子：“若是靠著身份地位來做官，文官可以，軍中卻萬萬不可，那是自毀長城！”
　　林群安用目光詢問著方醒，方醒卻沒給出答案。
　　稍後的陣列操練讓人看了心中震撼，壹排排的軍士在輪換著，然後模擬開火。
　　土豆和平安看的熱血沸騰，正準備觀看下面的操練時，方醒卻帶著他們離開了軍營。
　　父子三人壹路晃蕩著，等遠遠看到那壹片建築時，土豆訝然道：“爹，是忠烈祠。”
　　這是土豆和平安第壹次來忠烈祠，等下馬走到門前時，都感染了那股肅穆的氣氛。
　　門內外人流不息，大多神色哀傷。
　　“這些是來探望自己的親人，每天都有，除去官祭的時刻，其它時候都任憑人進出。”
　　門外站著兩個高大軍士，他們全身盔甲覆蓋，只露出壹雙眼睛。兩人握住刀柄站在外面，頓時壹股肅殺的氣息彌漫開來。
　　方醒帶著兩個孩子進了大門，壹排道士就站在邊上，這是導引道士，若是有人找不到地方或是不懂規矩，都可以來這裏詢問。
　　從籌建忠烈祠開始，朝野對主管祭祀的人選頗有些建議，各種流派都摻和了進來。
　　壹隊隊方外之人出現在京城之中，連帶讓不少京城百姓都開始信仰某些教派了。
　　期間各種紛雜，最終皇帝拍板用了正壹。
　　這裏面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東西，所以方醒多看了那些道士壹眼，見他們神色肅然，並無油滑之態，也就放心了。
　　“這是皇帝的禦筆。”
　　壹進來就是壹塊石碑，上面是朱瞻基親筆題寫的字。
　　“魂兮歸來，護佑家邦。”
　　土豆低聲念了出來，然後跟著方醒進了裏面。
　　進了壹間大殿，首先就是香火味撲鼻，然後那些密密麻麻擺放著的牌位讓人心中凜然。
　　“這裏面供奉的牌位有不少是聚寶山衛的將士。”
　　煙霧繚繞間，方醒從邊上站著的道士手中接過三炷香，到邊上點燃了，然後輕輕揮動熄滅了火頭，三鞠躬，最後把香插進了香爐裏。
　　土豆和平安也跟著照做了，方醒帶著他們出去。
　　出了殿外，就見壹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被兩個家丁模樣的人護持著過來。
　　男子腳步匆匆，等見到閃避在邊上的方醒父子時就微笑壹下，繼續往裏走。
　　方醒才帶著孩子走出兩步，那男子就止步回頭，然後疾步過來拱手問道：“可是興和伯當面？”
　　方醒上下打量了他壹下，見他衣裳素淡，神色誠懇，就點點頭。
　　男子馬上躬身，說道：“商輝見過興和伯。”
　　“商輝？”
　　方醒楞了壹瞬，男子擡頭道：“家父諱易。”
　　商易？
　　瞬間方醒就想起了那個力挽狂瀾的商易，然後問道：“妳就是商指揮使的兒子？”
　　商輝身後的壹個家丁面露不滿之色，欲言又止，卻沒說出來。
　　商輝點頭道：“正是在下。”
　　方醒問道：“妳壹直在老家，幾時進的京？可是陛下有安排嗎？”
　　商輝的神色輕松了些，說道：“剛到的京城，剛從宮中出來，陛下說讓在京城安置了，然後歇息幾日就準備進武學。”
　　方醒點點頭，欣慰的道：“這是好事，大明和哈烈的大戰中，妳父親堪稱是中流砥柱般的人物，在軍中多有流傳。妳是忠臣家中出來的，要盡力，不要給妳父親丟臉。”
　　商輝躬身受教，方醒見右邊那個家丁模樣的男子越發的不滿了，就笑道：“妳如今也是寧昌伯，切不可太自滿。”
　　這是隱晦的讓商輝在京城低調些。
　　商輝心中感激，就說稍後去拜訪。
　　出了忠烈祠之後，平安才說道：“爹，那商輝的家丁看似有些不滿呢！大概是嫌爹您沒和那商輝平起平坐。”
　　方醒站在大門的側面，看著人來人往，有壹瞬的失神。
　　他揉揉眉心，說道：“沒有戰功的爵位有何威望？他若是不能領悟這壹點，以後為父自然是敬而遠之。”
　　土豆說道：“爹，孩兒看那寧昌伯很是客氣謙遜，只是家裏的下人少了管教。”
　　方醒搖搖頭道：“商易當年戰死時，商輝也才十余歲，驟然封伯，肯定有些不適之處，慢慢的就好了。”
　　驟然富貴的人家，罕有能馬上穩住心神的。
　　而方醒剛才看商輝的態度還不錯，所以才肯松口讓他稍後去方家拜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