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金風玉露壹相逢

　　國子監之事過去後，馬蘇覺得同窗們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對，特別是那幾個平時不大對付的。
　　“馬蘇，妳的老師怎麽沒動靜了？”
　　散學後，大家都收拾著自己的東西，可有兩個學生卻嬉笑，挑釁的數落著馬蘇。
　　馬蘇收拾筆墨的動作定了壹下，然後擡頭道：“君子坦蕩蕩，小人長戚戚。”
　　這是說方醒問心無愧，所以無需大張旗鼓。
　　那人冷笑道：“那可是皇太孫，妳那老師蠱惑國本，遲早是去詔獄的下場！”
　　馬蘇昂首道：“仁者見仁，只有心胸狹隘者才會在私下議論別人。”
　　那人譏笑道：“不會是妳的老師當了縮頭烏龜吧？小小的舉人，也敢在國子監咆哮，可惜再怎麽掙紮，他也是壹輩子居於吾等之下！”
　　房間裏的氣氛壹窒，大家都靜悄悄的看著馬蘇。
　　這等侮辱人師的話語，只要是有血性的男兒，當然忍不下去。
　　果然，馬蘇的臉色壹變，冷道：“事前縮頭，事後大言，這就是妳的成就嗎？那我還真不敢茍同。”
　　“就是，毛俊那天也在，可他當時縮在後面，壹句話都不敢說。”
　　“我教妳壹個乖，這就叫做門檻猴，門檻內外，完全是兩個人，窩裏橫啊！”
　　“不要臉，雖然我不喜歡那個方醒，可也見不慣毛俊這種小人行徑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毛俊的臉頰顫動，對這些閑話置之不理。
　　“方醒不過是仗著運氣好，得了太孫殿下的青眼，這才囂張跋扈。”
　　毛俊的臉上閃過嫉恨的神色，哈哈道：“我告訴妳馬蘇，已經有禦史準備彈劾妳的老師了，到時候我看方醒怎麽騙人！”
　　“妳敢說我的老師騙人？”
　　這年頭辱人老師如辱人父母，而且方醒待馬蘇那真是慈父壹般，所以馬蘇的眼睛馬上就紅了。
　　“我就說了，妳想怎地？”
　　毛俊的得意的道，還四處梭巡，極為自豪。
　　“去尼瑪的！”
　　沒走的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國子監的好學生馬蘇揮舞著拳頭沖了過去，都以為他是在自取其辱。
　　“毛俊看著比馬蘇大了壹截，他居然敢去揍毛俊，這不是找打嗎？”
　　“辱人老師，就算是打不過也得打啊！”
　　“呃！馬蘇居然……”
　　今天馬蘇是昂著頭走出的國子監，哪怕臉上帶著青紫，可神情振奮。
　　“跟誰打架了？”
　　回到家，聽到母親這麽問，馬蘇窘迫的道：“母親，今日有人說了老師的壞話，我忍不住就和他打了壹架。”
　　其實馬蘇還沒說的是，他和那個毛俊事後還被繩愆廳打了手心，所以他現在就把腫脹的左手收在了身後。
　　方醒知道了也只是嫌棄道：“打架都沒打贏！”
　　於是第二天早上馬蘇就倒黴了。
　　“小馬。”
　　馬蘇剛跟著出完操，就被辛老七叫住了。
　　辛老七的眉心能夾死蒼蠅的道：“妳的身體還是太單薄了，以後單獨練。”
　　方醒看著馬蘇在辛老七的指導下練習拳腳，然後對方五說道：“那兩人如何了？”
　　方五說道：“劉奎家裏的正妻想和離，可劉奎不幹，所以最近不大著家。趙國章的日子很規律，去那些外室和秦淮河邊的頻率壹個樣。”
　　“妳又輸了。”
　　看著馬蘇被辛老七輕易的制住了，方醒淡淡的道：“尋找規律，準備動手！”
　　方五興奮的道：“是。”
　　方醒騎著大白馬，還是獨自壹人去戶部。
　　大白馬興奮的在行人稀少的官道上奮蹄，直到前方出現了壹人壹馬。
　　方醒瞇眼看著紀綱，然後就看到他的後面追來的十多騎。
　　眉心上的壹個大傷疤，周圍還敷著傷藥，紅黑相間的看著有些惡心。
　　這樣的紀綱還是方醒第壹次見到，所以他笑道：“紀大人大清早的就堵著我的路，是想法辦我嗎？”
　　“妳是誰？居然敢攔住我們的路！”
　　“滾開！”
　　紀綱還沒說話，可他的扈從就已經開始叫罵了。
　　錦衣衛跋扈大明，什麽時候還需要給人讓路了？
　　紀綱伸出手，朝身後擺擺，然後就是壹陣靜默。
　　兩道目光在半空中相遇，就像是……
　　金風玉露壹相逢，便勝卻人間無數。
　　紀綱在這個時候居然荒謬的想到了這兩句詩。
　　這裏離神機營不遠，那些早上起來的軍士看到這副景象，都紛紛嬉笑著，指指點點的。
　　可當時間漸漸逝去，那些嬉笑也跟著消失，壹股詭異的氣氛在官道上升起。
　　方醒端坐在大白馬上，而大白馬今天也很爭氣，居然打著響鼻，沖著紀綱的那匹好馬在挑釁。
　　紀綱啞然失笑，然後森然道：“妳莫不是以為自己有恃無恐？”
　　方醒看看左右，才知道紀綱是在對自己說話，就笑道：“我有什麽資本妳不知道嗎？”
　　兩人在打啞謎，旁人根本就猜不到剛才對話中的意思。
　　紀綱才對方醒生出惡意，可得力手下就在秦淮河邊給人爆了頭，至今兇手還沒找到。
　　以前的方醒還得靠著皇太孫老師的名頭來避開惡意，可如今不壹樣了。
　　如今的方醒可是出了壹本書的人，哪怕這本書的內容不得主流輿論的喜歡，可依然是不得了。
　　皇家負責印刷的部門已經連續高速運轉很久了，可市面上的“數學第壹冊”依然是供不應求。
　　這是什麽？
　　這就是大勢！
　　因為方醒不要壹文錢的潤筆，而且朱瞻基也沒有從中提取好處，所以這本書的價格低的令人發指。
　　當這本書行銷於大江南北之後，當方醒的名字隨著這本書開始在人們的口中談論起後。
　　這大勢就不壹樣了！
　　這等爭議性的人物，沒有皇帝的支持，沒有確鑿的證據……
　　誰敢動他！
　　“哼！”
　　紀綱冷哼壹聲，然後用他那標誌性的眼神看著方醒道：“姓方的，別忘了妳只是個舉人！”
　　方醒看著時間不早了，就去了和紀綱消遣的心思，笑道：“我是舉人我驕傲，而妳卻只是個秀才！”
　　紀綱當年被老師逐出師門是他的最大痛處，等他位高權重之後，沒人敢再提這個傷疤。
　　可今天方醒就提了，而且還是有恃無恐。
　　方醒看著紀綱那鐵青的臉色，心中好笑。
　　明的老子不怕妳，暗的嗎，妳有本事就晚上來摸方家莊吧，只要妳不怕折損人手。